【一块二】生长痛
我的cp全靠我造谣系列
疯狂ooc的胡言乱语
一些青春疼痛文学
001
袁心玥的身高好像踩着23岁的后半截又窜了一窜。
她随手掏出手机，给测量仪上的刻度拍了个照，点开微信界面，手指在和朱婷的对话框上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后决定让这件事成为瓜队永远的秘密。
她和朱婷比个子，是在国少养成的习惯。
彼时她们还未成年，身高早已超出普通的同龄人一大截，却还未停止生长的势头，像是冒了头的春笋，一日一个变化。训练的间隙，小姑娘们聚在一起比比划划，好像一夜过去，有的人就高了。
袁心玥是这场游戏里的常胜者，朱婷自认为已经是天赋异禀，但也常常惊讶于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姑娘有如此惊人的生长速度。袁心玥兴高采烈地讲，爸妈从她小时候起就在门框上画线给她记录身高，怎奈长势喜人，没过多久家里的门框就不够用了。
总之是些无聊的话，但朱婷却莫名其妙笑得很开心，脑海里是小袁身高长过了门框进不去门束手无策的样子。袁心玥不懂笑点在哪，但还是跟着一起“咯咯”地笑。
但袁心玥没好意思说，好几次夜里睡到一半，两条腿就开始抽筋把她从梦里痛醒，痛到睡不着，有时候还悄悄抹眼泪。她偷偷问大人，他们都说这是她还在长身体的缘故。再后来疼痛发作的时候，她反倒萌生出一种期待。
后来，她们兜兜转转又在国家队重聚，参加了很多比赛，去过了很多地方，登上了一些领奖台，她也慢慢过了长个子的年纪，生长的痛变作伤病的痛，得意、失意，以万众瞩目为开端，继续在事业上起起伏伏。
袁心玥明白了，长个子很容易，但成长很难。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朱姐早就已经被迫走在了所有人前面好远。
朱婷从土耳其回来了，去体育馆的路上，袁心玥率先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来，最后她还是选择用一个热情的拥抱掩饰自己的无措。
不出意外，朱婷看到她，第一件事还是比个子。袁心玥贴着朱婷站直了，草草比划了一下，旁边的人起哄，说是不是又长高了啊，袁心玥就耍赖似的弯了膝盖，直说”没有没有“，朱婷很配合她，跟着说”没有没有“，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袁儿一直比我高“，顺势就靠上了袁心玥的肩膀。
一瞬间，安定与忐忑两种矛盾的情感同时涌上袁心玥的心头。海外比赛的淬炼让朱婷更加笃定从容，散发着熠熠光辉，而她自己，是不是有追上一点呢？
002
两个人做了室友，顺理成章地亲近起来。朱婷喜欢听袁心玥跟家里打电话，川渝方言好像是什么转换器的开关，身高两米的人正操着一口重庆话跟妈妈撒娇，说自己最近训练好累，但是运动员要忌口，好想吃兔兔，麻辣兔头，想涮火锅，牛油锅底，毛肚儿、鸭血、还有蛙蛙……每句话末尾语调都拉得好长，活像西南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七七八八说了一堆，愣是给旁边的朱婷听饿了。等袁心玥挂了电话，朱婷动用自己全部的语言天分模仿起袁心玥的重庆口音来。
“好想吃兔兔～”朱婷挑了挑眉，神情戏谑。
袁心玥面上有些难为情，朱婷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坏心思，连着重复了好几遍，还捏着嗓子学起了网上很流行的那个桥段，“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袁心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朱婷是在哪片海域冲浪学来的，但朱婷嘴里说出这番嗲里嗲气的话，她又觉得十分可爱。她假装去捂朱婷的嘴，就势用力摁着朱婷的肩膀倒在床上，打击报复式地挠痒痒。朱婷一边喊着“诶你恼羞成怒啊”一边出手反击，两个人打闹了半天，难分胜负，最后达成了停战协议，一起摊平在床上。
朱婷气还没喘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头道：“我刚才听见你妈妈喊你那个什么来着……”
“什么啊？”
朱婷挠了挠头，用不确定的语气，又模仿袁心玥的口音，说了句蹩脚的重庆话。
“幺儿？”
袁心玥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突然加速，用尽全力才维持住面上的镇定，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你学的不像，来我教你。”袁心玥说着坐了起来，朱婷也面对着她坐起来，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学生。
“幺儿。”
“幺……儿。”
“诶，很好，再来一遍，幺儿。”
“幺儿。”
朱婷的语气一下子正式起来，一双眼真挚又赤诚，一直望进袁心玥的眼底。
袁心玥只觉心跳漏了一拍，深深吸了口气，才平稳住心情迎上朱婷的目光，但没能坚持多久她就彻底败下阵来，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掺了私心杂念，可是朱婷一番操作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心虚似的移开目光，一边说着“非常好，很标准”，一边假装回手机上的消息。
朱婷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你还没说啥意思呢！”
袁心玥无奈，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在里面，回答道：“还能啥意思啊，就是心肝儿小宝贝儿的意思呗。”
朱婷寻思了一下，问道：“那我能这么喊你不？”
袁心玥心理打鼓，嘴却很硬：“咋？你想当我妈啊？”
朱婷翻了个白眼，“谁要当你妈啊？你看，我喊你袁儿，发音跟幺儿不也差不多嘛。”
“咿，肉麻死了！”
“我就喊，幺儿，幺儿～”
最后以袁心玥落荒而逃似的冲进厕所收场，朱婷到底也没有喊她“幺儿”，还是“袁儿，袁儿”的叫。袁心玥松了口气，又隐隐约约生出一点点遗憾。
003
一些隐秘的情感在这段快乐的日子里迅猛地在袁心玥心里生根发芽。
她喜欢网购买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比如颜色鲜亮的头绳，装饰作用的镜框，零七八碎的，都给朱婷带一份，她朱姐现在不差钱，吃穿用度也比她强，但她还是热衷这样的小女生把戏，她承认，自己就是存了夹带私货的心思，却又很怂地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让她的行为变得更加自然合理。
神奇的是朱婷也异常地配合，她们依偎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小憩，在球场上做小动作，在看台上交头接耳，赛后合影里，她们光明正大地拥抱，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长枪短炮比心互动。
袁心玥贪恋着朱婷的一切，快乐的日子冲得她脑子发晕，幸福大量累积等待质变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和退缩。
她开始在心中计算起来。
青梅竹马，算是青梅竹马吧，加五分。
可是她朱姐的手机壁纸另有其人，扣五分吧。
但是自己也有好姐妹啊，算了，这五分加回来。
小宇拉着她看电视剧，俩人像很多年轻小姑娘一样在b站看剪辑视频磕cp到昏厥。那里面有首歌叫《真相是真》，袁心玥比着歌词，觉着每句话套在自己和朱婷身上也无不可，心里哐哐加分的时候，又刷到另一首《真相是假》，刚填充好的进度条又火速倒退。
她也不知道自己计算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好像满了一百分她就敢主动出击一样，两人的关系卡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微妙状态。她不拒绝，不主动，一旦触碰了那条她自己设定的警戒线，就连忙退后，活像个渣男。她记得自己上节目的时候对大华说，不吃欲擒故纵那一套，现在别人眼的她，怕不是成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后来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
她彻头彻尾成了一个事业的流浪者，感情的逃兵。
袁心玥的爱，是瞻前顾后，是犹豫不决，是自作自受。
004
东奥之旅以一种意想之外的形式结束，袁心玥的智齿也在意料之外发作。
先前哭过的眼睛还肿着，牙齿脆弱的神经带动整个大脑进入到了清醒又混沌的状态。纸壳做的床脆弱又狭窄，她不敢来回翻身，在意识到今夜再不吃药就别想睡觉之后爬下床，去放在客厅的行李箱里找两片止痛药。
她轻手轻脚地开门，熄了灯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两个人似乎都被对方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又同时松了口气，但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开大灯。
“牙疼，智齿。”袁心玥抢先开口，指了指自己腮帮子，“找点药吃。”
朱婷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看过去，好像脸是有那么点肿。
“回去看看大夫吧。”朱婷说道。
“嗯。”袁心玥应了一声，心说现在最该看医生的应该是你吧。她囫囵把药吞了，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坐在了朱婷身边。
“你手腕怎么说？”她松松握上朱婷受伤的那只手腕。
“刚跟郎导她们谈完，做手术，去国外，准备明天开会的时候跟你们说。”
“朱姐……”袁心玥开口，声音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打住——”朱婷看着袁心玥皱巴巴的脸，最后像是拿袁心玥没有办法似的，轻轻靠上了她的肩膀。
其实袁心玥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朱婷必然不想听她车轱辘道歉，可是除开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袁心玥在心里默念。对不起没能帮你分担，对不起……推开你。
一室寂静里，朱婷仿佛听见了袁心玥的心声似的，像在赛场上那样，抬手揉乱了袁心玥的头发。
去诊所拔智齿的那天，大厅的电视在放一部不知名演员的言情偶像剧。
袁心玥路过的时候，女主角正对着男主角深情表白。
“不是因为需要你所以我爱你，而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需要你。”
她捂着半边脸颊，愣愣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很多人需要她，我也需要她。
很多人爱她，我也爱她。
005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袁心玥耳朵尖，听见姚迪说话的声音，装作出屋找东西，就看见姚迪收拾停当，在玄关的穿衣镜前做最后的检查。
“哟，出去啊～”袁心玥抢先一步开口。
姚迪看着她欲言又止，又觉得说多了显得有股欲盖弥彰的心虚，最后只点点头回了句“出去转转”。
袁心玥漫无目的地在厅里转了一圈，装作不经意到窗边瞅了一眼。
哦豁，果然。
另一个人的背影，她不戴眼镜在八楼都认得出来。
其实来了全运村后不止一次，外面有很多那两个人的风言风语，但是那个人从不在乎，是了，她不在乎这些，她的朱姐一直很勇敢，胆小鬼只有她一个。
她躺回宿舍的床上，脑海里是很多杂乱的记忆，最后思绪又回到东京奥运会结束的那个晚上，她和朱婷短暂的独处，智齿发炎的神经痛和空气中流动的情绪在脑海里都如此清晰。
就像慢慢停下生长的个头，就像被连根拔除的智齿，疼痛曾经昭示着他们的存在，疼痛抽离后又如此让人念念不忘。
天津对阵河南那天，袁心玥和朱婷隔着网面对面站定。
两队鞠躬，她在心里傻笑。
嘿嘿，好像拜堂。
随即胸口涌上一丝酸涩，但随着比赛哨响，又逐渐消失不见了。
完。
评论(8)